一番分析推測下來，幾人頓時沈默不言。

少傾。

心裏早已做過假想的沈容姬逐漸平靜了下來，取來紙筆慢慢寫下一排名字：

劉劭，皇太子，十五歲，皇後袁齊媯所出，與仁安太妃居住在顯陽殿；

劉浚，二皇子，十二歲，潘淑妃所出，八歲便封為始興王，最為得寵；

劉駿，三皇子，十一歲，路淑媛所出，幼時便隨著生母出了宮；

劉鑠，四皇子，十歲，吳淑儀所出，好學且有才，九歲封南平王；

劉紹，五皇子，九歲，高修儀所出，襲封廬陵王；

劉誕，六皇子，八歲，殷修華所出；

劉宏，七皇子，七歲，曹充華所出；

劉祎，八皇子，五歲，陳修容所出，生母已亡故；

劉昶，九皇子，六歲，謝容華所出；

劉渾，十皇子，兩歲，江修容所出。

……

要猜後宮女人的心思說來也簡易，皇權富貴，謀的還是後半輩子，家族的興盛延續。

沈容姬圈出劉劭、劉浚、劉鑠三人，盯著其生母的名字發楞，陷入了沈思。

“從年歲上來看，確實是此三人更有爭奪皇位的機會，只是我有一事想不明白。”謝容華看向潤止說道，“潤止方才說的明明是董啟偉之事，不是我腦子愚笨，實在是你們說話跳脫得太開了，完全聯系不起來。”

潤止也皺了眉，細細思量沈容姬的話與二者之間的關聯，眼睛不由自主地瞄上了案上的紙，一點點捋順心中的亂麻。

“皇太子再過個一兩年便可替陛下批奏折，皇後一去，袁家本就清貧怕是沒有錢財來支撐皇太子收攏人心。”

謝容華附和道，“潤止說得在理，再往下只剩下始興王和南平王了，可是這兩人素來是同進退的，莫非是她們害了皇後？也不對啊，連接不上你說的太妃啊！”只要皇太子沒有做出大逆不道、自損聲譽之事，陛下和大臣們就不可能會另擇儲君。

“潤止，繼續說。”眸光一亮，沈容姬覺著就快要列出目的和有嫌疑之人了。

微微頷首，潤止繼而說，“董啟偉手中的書信顯然是針對潘家的，假若潘淑妃的本家也出事了呢？朝堂和後宮向來是打斷筋還連著骨，受益最大的必然是吳淑儀和南平王。那麽，假設徽音殿走水是吳淑儀指使的，而董家手裏的證據可以扳倒潘淑妃，吳淑儀以及其幕後的太妃也就能在朝堂後宮獨占鰲頭了。”

“從未聽聞吳淑儀和哪位太妃走得很近，倒是早先幾年還會去看望看望孫太妃，可是孫太妃她……”謝容華輕聲嘆息，如今孫太妃都被傳出病重的消息了，哪有精力去作弄這些？

執筆圈下劉劭二字，沈容姬擡頭鎮定道，“我個人偏向皇太子和袁太妃。”

“首先是潤止說的吳淑儀，從她以往的處事風格來看，能做到替趙紙鳶擦屁股的能力，她並沒有。若說平日裏那副驕縱的面孔是裝來的，我只能說人心難測了。”

“其次，王太妃有兒子彭城王權傾朝野，說句不好聽的話，朝貢上來的東西好的都去了彭城王那兒，次的才給了陛下。王太妃沒必要去巴結皇子，即便是扶持，也是隨了平日裏關系近的潘淑妃之子，始興王劉浚。”

“可不就是剩下了袁太妃？”

唯有一點是沈容姬無論如何都想不通的事。

袁太妃為何要對皇後動手？

袁齊媯到底是做了什麽才觸怒了太妃，叫得太妃不得不大義滅親？

謝容華聞言後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門口，壓低聲音，急切道，“你也太膽大了！即便是趙紙鳶是通過哪位太妃手令出去的，憑借這個沒有證據的事，別說為你的丫頭找回公道，陛下也肯定會壓下此事，說不準為了保住太妃還會把你打下冷宮。那才是不幸。”

況且袁太妃都吃齋念佛多少年了，不可能造這種殺孽吧？

沈容姬受下謝容華好意，心中暖暖的，笑道，“甭管是不是袁太妃，又是不是為了扶持皇太子順利登記，我只曉得，幕後之人看中的是這個後宮。牽制住後宮嬪妃，多少能把握一下她們的本家。”

“你打算怎麽做？”

“趙紙鳶是借由不正當關系出了宮的，得想個法子再將她弄進宮來，諒她也不敢說真話。”沈容姬神采奕奕，懶得再想幕後之人是誰，卻也不是打定必然是袁太妃。

反正事情鬧起來了，除非縮著舍棄這枚棋子，可從把趙紙鳶弄出宮還能活這麽久來看，二者間許是有些舊情的。

“運進來宮的人不能是我們本家人，否則一查就會引火燒身。”事情有所進展，謝容華興奮道，“也不大對。人還在你們沈家，送進來也無妨，大不了我也書寫一封手信回家，讓我母親送點東西進來。查到了也無妨，難不成她還是自己交代怎麽出去的？”

沈容姬笑彎了眼，“正解。”

“入宮之後直接交由司正局嗎？”潤止問道。

“不，屆時會有人來助我們一臂之力。”沈容姬腦中忽而浮現出一道絢麗紅火的身影，笑容夾帶著幸災樂禍，想來繆姬公主對於立功一事會感興趣的。

翌日辰時，和歡殿。

繆姬公主在朝食之後正往著清涼臺去，不巧路上侍女告急去了茅廁，她又不大認得路，只好留在原地等待。

此時，宮墻拐角處有一個身著灰色曲裾深衣的宮娥正與人交談，繆姬公主正覺著無聊，探了探身子想著聽了打發點時間。哪知一聽才是不得了了。

“我趙紙鳶既然敢在徽音殿放了把火，哪裏會懼怕承光殿那個老妖婆，不過我來此處也是有要事托你幫忙。那日我將宣光殿的幾個侍女帶走時，似乎被那個繆姬公主瞧見了。”

“好姐姐，也是我做事不小心，若是不除了這個繆姬公主……”

聲音愈來愈低沈，聽不大清楚，繆姬公主驚怒得咬牙切齒，又聽這個名叫趙紙鳶的人說，“你將這小包醉心花的粉末下在繆姬公主的吃食裏，定叫她不能安然回去，你我也就安全了。”

滋啦——怎料繆姬公主身子伸得太前，一個踉蹌踩了裙角，狠狠地往地上摔了一跤。

疼得她是大聲哎呦了一句。

“站住！”繆姬公主一見那人要跑，趕忙起身去追，拐角之時瞧見其腰間有一支羽毛墜子甩來甩去，暗暗記下。

“趙紙鳶，你給本公主停下，膽敢……哎呦！這裙子好生害事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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